3)第七章 · 3_我是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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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行,就会感到不舒服,觉也睡不安稳。人是最愚蠢的,当猫发出喵喵的娇声——照字面的意思是人抚摸猫时发出的那种声音,从猫的角度来说,应该是我们猫儿被抚摸时发出的那种哼哼声——,总之人是愚蠢的,当我发出喵喵的撒娇声,靠近他们的膝头时,在一般情况下,人总误以为我在爱他们。他们不但听任我的所作所为,而且还时常会摸一摸我的头。但是最近由于我的皮毛里繁殖了一种称为跳蚤的寄生虫,所以我一贴近他们,他们就会提起我的颈部,把我抛到旁边去。看来,就因为这些肉眼看不清的、无足轻重的小跳蚤,人就已经不屑理我了。这难道不就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吗?最多也只不过是千儿八百只跳蚤嘛,真难为他们就这样翻脸不认人呀。听说在人的世界中所通用的爱的法则是这样的:在与自己有利的条件下,则可以爱别人。由于人对我的态度突然的剧变,不管我怎样发痒,再也不能依靠人力了。所以除了利用松树解痒外,再也想不出其他主意来。我想到这里,便又从廊沿走了下去去蹭痒,可心里又想:不,这是得不偿失的。我之所以这样说,是因为松树干长满松脂,松脂这东西非常富于粘性,也非常顽固。如果一旦粘在我的毛梢上,即使是打雷,或者波罗的海舰队全部覆灭,也决不会脱落的。问题还不仅仅在此,这种松脂,一旦粘在五根毛上,立刻就会蔓延到十根,当我刚发觉已经粘住十根,很快它又粘住了三十根。我本来是个带有“茶人〔7〕”气质的、喜爱恬淡的猫儿,对于这种死皮赖脸的、恶毒的、粘乎乎的、死缠住不放的东西,真是讨厌极了。即便是国色天香的美猫儿,我都毫不动心,何况对于松脂?这种东西,本来和人力车夫家老黑的两眼趁着北风流出来的眼脂是一种玩意儿,它竟然把我这身淡灰色翻毛大衣给糟蹋得不成样子,真是岂有此理!我想请这种东西稍微替我想想,可是我就是这样说它也不会听我的,只要我到松树上把脊梁往上一挨,它马上就出面,粘乎乎地粘在我的身上一大片。如果和这种不明事理的白痴去周旋,不但有损于我的颜面,而且也关系到我的毛色问题。因此,我不管浑身多么痒,也只好忍着。这两种解痒的方法都不能实行,我心里就没底了。如果不马上想出解救的办法,以后肯定奇痒难耐,安生不得,最后说不定还会得病的。我抬起后腿,盘算着是不是再有好主意,忽然我想起了一件事。我家的主人不是时常带上毛巾和肥皂,飘然地出门而去吗?过了三四十分钟,当他回来的时候,他那朦胧的脸色就会略带红晕,看上去比没有去之前精神多了。洗澡对主人这样寒酸丑陋的人,都会有这样好的效果,那么对于我,肯定会更管用的。我本来已经长得十分英俊,没有必要再去洗澡,当风流后生了。不过,万一我染上了病,只活了一年几个月就夭折,那会对不起天下苍生的。我打听的结果,原来主人去的地方是人为了消磨无聊时光而设想出来的公共澡堂。反正是人造出来的,总不会有像样的东西,但我处在这样的情况下,还是不妨去试试。如果不见功效,那下回不去就是了。不过,那是人们为他们自身建造的澡堂,他们是否有允许异类进去的宽宏大度呢?这还是个问题。我想连主人都可以大大方方进去,总不至于拒绝我进入吧。话虽如此,但如果真的吃了闭门羹,我的名声可就不好啦。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先进去看看。我一旦想好了这个主意,便毫无顾忌地前往澡堂去了。

  〔4〕一种想象的妖怪。

  〔5〕西行法师(1118—1190),日本诗僧。原名佐藤义清。善写短歌,著有《山家集》和《御裳濯川歌合》。

  〔6〕西乡隆盛(1828—1877),日本著名将领,武士阶级的传奇式英雄。

  〔7〕爱好茶道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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